大家有沒有在網(wǎng)絡上看過“虛擬主播”？虛擬主播不單是指人工智能主播，更常見的是一個由真人扮演的虛擬形象。一般來說這個虛擬形象有2D和3D兩種，由真人演員提供動作、聲音、情緒等，通過動作捕捉等技術讓虛擬形象來同步表現(xiàn)主播真實的動作和表情。這就好像是攝像頭后的主播在穿著一個玩偶服，只不過這個玩偶服是虛擬的。

這個虛擬形象在圈內也被稱為“皮套”，而“皮套”背后的真人演員被戲稱為“駕駛員”或者“中之人”。一些虛擬主播通過直播或發(fā)布作品來跟觀眾互動、聊天，收獲了很多粉絲。尤其是在音樂和游戲領域很受年輕人喜愛。

主播和皮套就像一對演員，一個提供聲音，一個提供形象，共同賦予了虛擬主播的個性，很難說觀眾喜愛的到底是哪個。如果擔任虛擬主播“中之人”的真人演員不干了，違約了，所造成的損失該如何計算呢？

日前，江蘇省蘇州市虎丘區(qū)人民法院審理全國首起虛擬主播“中之人”違約糾紛案。對此類案件的審理，帶來相當?shù)膮⒖家饬x。來聽總臺中國之聲記者孫瑩的報道。

2022年9月，聲線甜美、伶俐可愛的小史與MCN機構也就是多頻道網(wǎng)絡機構，蘇州某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簽訂《虛擬主播簽約合同》，約定小史于指定平臺使用公司為她提供的虛擬形象“乘黃”開展直播，公司對直播賬戶享有管理權。合同還約定了小史每月最少直播時間和開播天數(shù)，如主播單方面提前解約構成根本違約，需支付違約金。正是基于這樣的約定，小史被公司起訴了。

江蘇省蘇州市虎丘區(qū)人民法院民一庭法官助理孫揚介紹，2023年7月，公司發(fā)現(xiàn)小史長達3個月沒有直播，且經(jīng)多次提醒仍不直播，原告公司向她發(fā)送違約通知，明確解除合同并要求小史支付違約金4萬余元、虛擬形象損失1萬余元。雙方協(xié)商無果，公司就起訴到了法院。

法院經(jīng)審理認為，案涉虛擬形象屬于虛擬財產(chǎn)，受法律保護，小史作為真人演員，擅自違反合作協(xié)議停播，違約事實明顯，應承擔相應違約賠償責任。小史提出，違約金過高。主審此案的法官，江蘇省蘇州市虎丘區(qū)人民法院民一庭庭長吳婭分析，判斷違約金是否過高，應綜合考量守約方實際損失、預期利益損失，同時兼顧對違約方的懲罰性因素。

就實際損失而言，對于真人驅動型虛擬主播，是否具有“身份同一性”直接影響損失認定，而流量貢獻度是“身份同一性”的判斷標準，法院根據(jù)虛擬形象價值、形象驅動方式、整體組合直播內容、方式及演出效果等因素對流量貢獻度進行了認定。

江蘇省蘇州市虎丘區(qū)人民法院民一庭法官助理 孫揚：涉案的虛擬形象“乘黃”使用不依賴被告小史面部特征，更換自然人也可完成對形象的驅動，直播內容限于互動、演唱，未體現(xiàn)“中之人”，也就是真人演員獨特的表演方式，而且在直播時長、粉絲數(shù)量、打賞用戶集中程度等方面均無法表現(xiàn)出粉絲群體對真人演員的高度黏性。虛擬形象“乘黃”與小史不具有“身份同一性”，具備復用價值。

虛擬形象價值貶損如何判斷？

在不具有“身份同一性”的情況下，虛擬形象價值貶損如何判斷呢？法院對虛擬形象制作費用、合同履行期限、采取復用措施路徑、復用必要成本等因素進行了綜合考量。

江蘇省蘇州市虎丘區(qū)人民法院民一庭庭長 吳婭：小史于合約期內自行停播，影響虛擬形象的塑造及其價值增長可能性，公司復用虛擬形象需重新運營，曝光頻率、IP活性必然有所降低，使用價值也存在貶損。綜合考量虛擬形象使用價值及違約行為對虛擬形象價值的貶損，法院酌定因小史違約所造成的直接損失為4000元。

法院認為，除虛擬形象價值貶損的直接損失外，違約方還應對多頻道網(wǎng)絡機構采取復用措施合理期間的可得利益損失予以賠償。

江蘇省蘇州市虎丘區(qū)人民法院民一庭庭長 吳婭：法院參照已履行期間的月均已獲收益，結合合同內容、期限及雙方履行情況，酌定公司對虛擬形象的復用采取措施的合理期間為3個月，后續(xù)損失擴大期的可得利益損失不可歸咎于小史。據(jù)此，法院計算出公司可得利益損失的合理參照范圍為1610元。

法院認為，合同約定違約金數(shù)額過高，酌情調整為7000元，同時扣減公司未向小史發(fā)放的直播收入，判決雙方合同解除，小史應向公司支付違約金6200元。

江蘇省蘇州市虎丘區(qū)人民法院黨組副書記、副院長 吳宏：“中之人”也就是真人演員，臺前精彩演繹，與MCN機構幕后運營投入，兩者結合方能共同塑造具有獨特價值和具備持續(xù)營收能力的虛擬主播形象，任何一方違反約定都會導致?lián)p失。所以，MCN機構與“中之人”如果符合勞動關系特征的，應及時簽訂勞動合同，如不符合勞動關系特征，也應通過直播合同等方式明確雙方的權利義務，在合作過程中要遵循誠信原則，秉持誠實，恪守承諾，強化創(chuàng)新創(chuàng)造，積極提供有價值、有深度、有趣味的內容，共同推動行業(yè)的健康發(fā)展。

目前，虛擬主播分為真人驅動、AI驅動兩種模式，真人驅動型虛擬主播依靠動態(tài)捕捉技術，將真人的表情與動作同步映射到虛擬形象上，既保留真人主播的個性，又被賦予虛擬形象的外觀，在市場收益和參與熱度等方面表現(xiàn)良好，蘇州大學王健法學院教授董炳和認為，此案的審理，填補了虛擬形象復用判斷、虛擬形象價值損失的法律空白。

蘇州大學王健法學院教授 董炳和：這個案件涉及的虛擬形象復用判斷、虛擬形象價值損失均系法律空白，也沒有裁判先例。法院的裁判思路清晰、說理全面充分，創(chuàng)新采用流量貢獻度標準判定“身份同一性”，并以此為視角對虛擬形象與“中之人”也就是真人演員的關系給予評價，為虛擬形象損失及MCN機構可得利益損失認定明確裁判規(guī)則。這些都為相關新問題的處理提供了參考。

來源：中國之聲

責任編輯：李賽男